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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宅宮

田宅宮位於眉毛與眼之間,是眼瞼的部位,顯示房屋與田產之運程。油麻地是傳統的華人社區,除了雕樑畫棟的中式樓宇,也有美輪美奐的西方風格建築。建築仿佛是凝固的樂章,有着跳躍靈動、不拘一格的匠心美學,隨着築建、改造、拆毀或活化等不同時期的命運與功能,譜寫着一個地區歷史與社會功能的變奏樂章。

油麻地是歷史悠久的地區,區內保存著不少歷史建築物,古物諮詢委員會評估全港1444幢歷史建築物中,油麻地擁有14幢歷史建築物獲確認評為一級,二級或三級歷史建築。古物諮詢委員會對油麻地歷史建築物的評估結果如下:

名稱及地址 歷史建築物評級
窩打老道25號廣華醫院東華三院文物館> 法定古蹟
廟街天后古廟 1
加士居道38號舊南九龍裁判署 1
佐敦道4號九龍佑寧堂 1
上海街344號舊水務署抽水站 1
窩打老道油麻地戲院 2
石龍街油麻地果欄 2
廣東道627號油麻地警署 2
佐敦道2號 3
京士柏加士居道20號西洋波會 3
加士居道40號循道衛理聯合教會九龍堂 3
加士居道24號印度會 3
衛理徑4號文康市政職員遊樂會 3
廣東道578號 3



東華三院文物館洋溢濃厚禮儀與祠堂氣氛的大堂
東華三院文物館
東華三院文物館位於九龍窩打老道25號廣華醫院內,是介紹東華三院發展歷程的博物館。它原是廣華醫院於1911年落成的大堂,供奉了中醫藥始祖炎帝神農氏的神位,既代表贈醫施藥的精神,也有拯救病危的含意。1931年,東華醫院、廣華醫院與1929年落成的東華東院合併為「東華三院」。1958年廣華醫院全面重建,只有大堂獲得保存,並於1971年進行了大堂翻新,改成東華三院文物館,有系統地保護東華三院的歷史文獻和珍貴文物。

文物館佈局對稱,中間為大堂,兩側是偏廳,屬樑柱建築結構。結構柱豎立在具雕飾的花崗石柱座上,門前亦有千步廊和花崗石台階。建築大氣開敞,卻不失細節的精緻。洋溢濃厚禮儀與祠堂氣氛的大堂、精細砌築的青磚牆身、屋頂上綠色琉璃瓦和石灣鰲魚陶雕,以及簷板上的花卉和吉祥圖案,在紅磚青瓦間,將中國人的美學智慧、空間哲學與手工技藝娓娓道來。更有幾處西式風格的點綴設計,如小圓窗、弓形拱窗,或是偏廳拱門上的西式楣窗,亦顯現中西融合的風姿綽約。

東華三院對香港華人社會的發展,起了非常重要的穩定作用,除為貧苦大眾提供救死扶傷的醫療服務外,更同時提供賑災救濟、教育、及文物保育等各方面社會福利。直至現在,東華三院依然是本港最具規模的慈善機構。同時,東華三院亦曾是最早的華人權力中心,在二戰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由社會名流和華人紳商擔任的董事,協助解決地區糾紛、維持地方秩序,甚至扮演華人與英政府之間的溝通橋樑,為華人發聲、維護華人利益。



油麻地天后古廟建築群

油麻地天后廟
根據天后古廟門前石獅子上的刻文,廟宇約建於同治四年(1865年),據說為水上人所建。天后廟原址建於海邊,大致位於現今的廟街及北海街交界處,在之後的15年間先後經歷修復、遭風災摧毀、遷址重建,最終在1890年於現址落成。天后廟的北面至南面依次建有觀音古廟、城隍廟以及社壇觀音樓、公所和書院,組成了九龍現存最大的廟宇群。

廟宇初期由漁民和地主管理,後來改由華人廟宇委員會負責。除了宗教的精神寄託外,這裏開辦義學,也是集會議事的場地,之後建立於廟宇一側的公所作為辦事處,處理社區公共事務和鄰里糾紛,也是官民之間溝通的橋樑。在信奉「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的傳統華人社會,這種機制在一定程度起了社會穩定與團結的作用,1928年廣華醫院接管天后廟後便替代了廟宇的這個社會功能。這兩個同在油麻地的中式建築都承載了對世俗貧苦大眾在肉體或精神上的寄託,庇護與拯救,體現了中國人傳統的慈悲救世的哲學。而對於教育、扶貧及社區事務的管理,在某種程度上擺脫民間「迷信」、「落後」的消極印象,成為完善社區發展的動力之一。



油麻地抽水站的紅磚建築引人注目

油麻地抽水站
屹立在上海街與窩打老道交界路口的「紅磚屋」,有氣派的紅磚牆面和渾然一體的西洋古雅,與一旁高聳的「窩打老道8號」豪宅、上海街參差殘舊的臨街招牌、來往的運貨木車等街景格格不入,難免引來一些過路人打量。紅磚屋的來頭不小,前身是100多年前的油麻地抽水站,也是九龍最古老的水務設施。

油麻地抽水站於1895年正式運作,首次為九龍半島的居民供水。抽水站由3幢紅磚大樓組成。最北面的一幢為單層大樓,作為機房和蒸氣鍋爐室。中間的大樓為雙層建築,下層為工場,上層為機械配員宿舍。而南面建築亦為雙層主樓,下層作辦公室,上層作主管宿舍,亦是3幢大樓唯一保存至今的「紅磚屋」。隨着英政府興建的九龍水塘於1906年峻工,抽水站以抽取井水供水的運作被取代。1910年抽水站關閉,其建築先後成為油麻地郵局、公廁、垃圾站和露宿者之家。

可見,紅磚屋雖然外觀未變,但功能與服務在一個世紀的歲月裏,為配合民生而不斷調整改變。2006年政府決定把紅磚屋活化,配合油麻地戲院改建為傳統戲曲中心的後勤基地,並預計將於今年落成。門前的海岸線早已遠而不見,而未來的故事也將拉開序幕。



活化後的油麻地戲院

油麻地戲院
20至40年代,油麻地海旁已是內地進口貨的卸貨區,工人絡繹不絕地穿梭油麻地避風塘與商舖之間。大量工人需求各種娛樂,油麻地的娛樂工業應運而生,40年代的榕樹頭熱鬧非常,入夜後有人唱曲、表演雜技或耍功夫。榕樹頭旁的廟街亦是當時九龍半島着名的紅燈區,上海街尤其春色無邊。很多電影院和劇院都在油麻地建立起來,例如金華、廣志、光明、普慶、大華、快樂。油麻地也漸漸成為九龍半島的娛樂中心。

油麻地戲院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走過它的輝煌年代。油麻地戲院於1930年落成,具有新古典主義外觀、中式斜屋頂和裝飾藝術風格山形牆及圖紋。相比起大戲院如廣智、普慶戲院等,除了有一個拱形的前門,它沒有華麗的建築設計,也恰恰說明它所迎合的,大多是草根階層,如碼頭工人、苦力和人力車夫等。他們在休息時到戲院打發時間,星期天亦有一家7口「拉衫尾」看戲,反映了當時人們生活。而從戰前播映默片,到戰後邵氏興起,至60、70年代國語片的流行,80年代粵語片的卷土重來,這裏亦見證了香港電影的發展與興衰。

80年代開始,一些大型戲院因陳舊設施和高昂成本,敵不過新興迷你戲院而相繼結業。油麻地戲院轉型成色情片影院以刺激票房,掛上「每天連環場放映精選成人三級片。一張票,睇到笑」的廣告牌。至1998年油麻地戲院還是難逃結業的命運。13年後,空置多年的油麻地戲院將和毗鄰的紅磚屋一起,活化成戲曲中心及其後勤基地,並與廟街原生態的作戲與唱曲相互呼應,成為傳播傳統文化的活力基地。



油麻地果欄石龍街上的戰後建築群

油麻地果欄
1910年,商人遮打爵士(Sir Catchick Paul Chater)斥資在果欄原址填海,3年後原名為油麻地蔬菜市場已有人擺檔買賣,例如蔬菜、鮮果、家禽、魚、米和其他乾貨雜貨等,多由東莞人營運,差不多8成的欄商都是由東莞的親戚朋友聚集而成,形式就像市集或墟。
初期的商舖只是以草棚搭建,到30年代,位處新填地街的果欄才用磚頭和瓦等物料搭建,例如瓦片金字頂,名副其實「有瓦遮頭」,地下連天台共兩層。後來,其中16間運用了上海的格局,例如上海的「批盪」模式,他們的建築間格都一致,連天台共3層。70年代,果欄的發展越見繁盛,為了善用空間,多選擇波浪狀鐵皮來搭建果欄 。果欄亦有一幅幅水磨石招牌,又稱「意大利批盪」的水磨石,是50、60年代的建築工藝,常見於唐樓的樓梯、樑柱,現今因工序繁複已甚少為人應用。

從1913年至今,果欄見證了油麻地的起落興衰。戰後人們生活困苦,生果是種奢侈品,加上船運較落後、來貨的日子較稀疏,因此果欄的規模較細,多與菜檔一起營運。直到70年代,政府將菜、魚檔搬走,原址變成生果的批發市場,至今果欄仍支撐九龍半島以及香港島的生果供應。



油麻地警署V字形的建築設計

油麻地警署
最早的油麻地警署位於眾坊街及上海街交界。上海街也被稱為差館街,可見油麻地警署已是區內地標。1922年油麻地警署才遷至現址。建築屬維多利亞式新古典主義,最大特色是呈 V 字形,左右兩翼相同。警署樓高3層,外圍所見到的圓柱門廊,正是殖民地時代建築物的特色。油麻地警署經常會被外借拍攝電影,如描述《雷洛傳》、《黑社會》、《半支煙》等。

已拆卸的老警署與天后廟以上海街相隔,圍繞兩者之間的公共空間——榕樹頭。這邊廂,警署帶來西方的制度與保障,帶來安定與秩序;另一邊廂,天后廟則用中式的神靈崇拜與慰藉,為信徒帶來精神上的寄託。儘管1922年後,新警署向西搬遠了一條街,這一中一西的建築和信仰體系,依然賦予油麻地雙重安定保障。而榕樹頭則在這種張力下將油麻地自由、多元、有序的生活方式延伸,成為油麻地地理與社會生活歸屬的中心。




香港歷史建築活化多重奏
「歷史建築活化」在香港人看來雖不是新名詞,卻總保持著莫明的距離。遠觀十年前香港古蹟活化計劃,1881 Heritage是香港第一個由私人企業參與發展的古蹟活化項目。這裡曾是見證中英海戰硝煙的尖沙咀炮台原址,亦是香港水警總部的前身,承載香港百年殖民的歷史與印記,也是如今另人望而卻步的高檔奢侈品消費中心。灣仔的和昌大押位於繁忙的荘士敦道上,建築中西風格合璧,是現時少數僅存的四幢相連的唐樓,亦見證灣仔的民生變遷。這裡活化成高級西餐廳後,市民如想要認識此歷史建築就要入內消費,和舊時門常開的「和昌大押」有很大差別。在古蹟、商業、土地發展利用、歷史與保育的權利平衡與張力的關係中,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而近年來政府相繼於2008年、2009年和2011年推出了三批活化歷史建築夥伴計劃,有別於之前商業主導的古蹟活化方式,使歷史建築能集中並有系統地規劃,亦采納民間的活化建議,賦予更多元的活化用途,以文化、創意、教育等方面的比重較多。例如第一批計劃中,位於馬灣的芳園書室將活化成馬灣水陸居民博物館,以展覽、口述歷史、生態旅遊等活動,展現馬灣漁民歷史與文化。前荔枝角醫院化身為推廣中國文化與國民教育的文化中心;建築風格獨特的雷生春,呼應建築原是中醫館及葯店的功能與歷史,活化為中醫藥保健中心;舊大澳警署與公屋建築美荷樓將分別活化為精品酒店與青年旅舍,豐富香港旅遊方式的多樣性;亦有北九龍裁判法院改造成以創意與設計為主的專業學校。而在運營的同時,將建築物的歷史文化的推廣,拉近建築與普通市民,尤其是與青年一代的聯係,亦成為這些運營機構的共識與工作重點之一。

歷史建築的保育與合理活化意義在於,它關係到香港人如何看待歷史、如何看待自我身份與找到身份的文化價值、如何關注自我與城市的聯係。因此歷史建築的保育,不應將原本與之關係緊密的「人」從建築中抽離出去,也是歷史建築活化規劃的不二法門。